2014年7月31日 星期四

聽「晚清官員日常書法」講座

曾國藩書法
什麼是書法?反過來的提法是:什麼不是書法?這似乎是小兒的提問,但昨晚提出的卻是一位專門研究書法藝術史的教授──波士頓大學的白謙慎先生。這是他在一個公開講座上提出的。講座由中大文物館、藝術系、北山堂基金為配合「北山汲古─中國書法」展覽聯合舉辦的兩場大師講座的第一講,講題為「晚清政府官員日常生活中的書法」,在尖沙咀的商務印書館舉行。

香港現在有不少人學習書法,主要是以毛筆書寫的,毛筆是專為書法而存在的創作工具,於是所有以毛筆書寫的就是書法,好與不好是另一回事。

可是在晚清,毛筆主要是作為日常書寫工具而存在的,官員、文人日常要以毛筆寫很多事務需要的文字,同時又以毛筆創作書法作品,有對聯、扇面等。他們書寫出來的東西有創作與非創作的分別,這與繪畫不一樣,繪畫一定是為了創作才動筆產生的,即使是練習。

白謙慎所講的「晚清政府官員日常生活中的書法」,只限於為觀賞需要而寫的書法,而這是他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晚清官員愛寫日記,當中有大量關於日常書法活動的紀錄,有關於與同好交流的,有關於練習、自娛的,有關於創作的。白謙慎介紹了曾國藩、李鴻章、翁同龢等大官員的資料,這些非一般高級官員對書法愛好之深、動筆之勤、創作之多,真令人驚訝。

例如,曾國藩有「早起習寸大字一百」的日課;李鴻章:每日除了早有習字日課,還晚臨《聖教序》;吳大澂把金文「散氏盤」(357) 臨寫了百遍(算來起碼要一年)

據《曾國藩日記》,他每月寫一百幅對聯是常態,例如同治二年 (一八六四年) 三月,106副;同治六年(一六六八年)二月,146幅;與太平軍作戰期間,犒賞下屬,贈予的常是手書的扇面、對聯。那時,官員、文人之間,扇對(兩者並稱)是主要的餽贈物,即使目不識字的販夫走卒也以得到大官的扇對為榮。大官應接不暇,偶有代筆之事,也常儲備對聯,有人索字時臨時補寫上下款應酬。

那時,公私書札之類不當作書法作品看待,屢有時人清理這些墨跡的記載,就是只挑好的留下,餘者焚之。漏網的往往就是今天拍賣會上的名人書法作品。

經過時間醞釀,古人的墨跡,現都名之為書法了。白謙慎指出,所謂「龍門二十品」中的一些,書寫者造詣不深,刻者目不識丁,當中不乏錯漏,北魏時不當作書法作品。可是如今受現代藝術觀念影響,這些都被當作是了不起的創作了。又如敦煌藏經洞發現的「敦煌書法」中,有些其實是稚劣的習字習作。

晚清官員都受過傳統中國文化浸淫,自然都有一手好書法。這傳統,到國共的開創元老一代仍然維持,毛蔣等都能拿起毛筆揮瀟一番。時至今日,傳統不再,兩岸官員都是技術官僚了,有誰還可以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

白謙慎曾就同樣的講題在大陸演講,據說有一回,有記者作了報道,標題很有意思:「晚清官員日常幹什麼?今天官員日常幹什麼?

2014年7月30日 星期三

華語在新加坡,不樂觀

華文傳統在新加坡,傳承不易。
新加坡是個以華人為主的國家,可是你要是只懂華語而不懂英語,在新加坡挺不方便。

華人佔新加坡本地居民差不多四分之三,華語是新加坡的四種法定語言之一(其餘是英語、馬來語、泰米爾語),到新加坡,看到華文、聽到華語的機會很多,例如一到樟宜機場,就可以拿到華語的新加坡地圖,街道上見到不少華文招牌,還有華文報紙,其中的《聯合早報》是享有很高國際聲譽的中文報章,新聞報道、評論都很有分量。可是在日常生活中,常用的語言是英語。可以說,表面上是四語並存,實際上英語獨尊首位。

這在地鐵上就感覺得到。從樟宜機場坐地鐵到市區,車廂上有四種文字的告示,報站廣播也先後以四種語言播出。不過要所有事情都做到四語並舉,並不可行。細看就會發現,四語告示只限於主要的,較次要的就只用英語。據我自己的經驗,離開通往機場的東西線,其他線路的車廂就獨尊英語了。

英語享有優先地位,主要因為新加坡的語言政策。另一重要原因,是人口的構成。上面說到華人佔本地居民近四分之三,這本地居民包括公民和永久居民(合計近四百萬),而新加坡的常住人口中還有近三成即一百五十幾萬外籍人口。這是為了解決勞動力不足而出現的,是製造業、服務業中的主力軍。於是,英語成為通用語言,其他語言就受抑制了。

獨尊一語的情況在華人語言中也發生。新加坡華人的祖先源自華南各地,主要來自福建,廣東、海南,其中四成是閩南人,其次為潮汕人、廣府人、莆仙人(莆田人)、海南人、福州人、客家人,還有與馬來人聯婚後誕下的峇峇(男性)、娘惹(女性)等。華人社會因而方言混雜,政府於是推動華語(中國的普通話)為華人的通用語言,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起推行「講華語運動」,並遏制媒體使用方言,從港台進口的閩南語、粵語電影、電視劇都必須配上華語才能放映。政府還把二零零八年定為「華語年」,不僅鼓勵華人用華語,也希望在商業貿易場合廣泛使用。這顯然與中國影響力近年的迅猛上升有關。

可是英語顯依舊是當地的強勢語言,連新加坡官員說華語的機會也不多。據報道,「新加坡學校的華文程度每況愈下,很多新加坡華人在離校後也逐漸疏遠漢字書寫,甚至成為中文文盲。」

這情況,從朋友一家的語言狀況也可看到。他的母語是廣州話,在澳洲、歐洲留學工作多年;妻子是當地潮州裔人,通華語、英語、日語;夫妻倆有兩名不到十歲的女兒,家裡還有一名菲傭。在這樣複雜的語言環境下,兩名女兒都不情願說華語,家裡的通用語言很自然就是英語。這相信是很多新加坡華人家庭的情況,而無法靠一兩個「華語年」可以扭轉過來。

對於兩名女兒是中國人卻掌握不好中文,朋友有點怏怏然。他還注意到,新加坡原有的各種華人方言文化正在消亡,華人的下一代沒有把父母的方言繼承下來,建立在各種方言之上的各種文化載體,也自然要消失。這在兩三代人之間就會發生。

新加坡有不少保育得很好的華人樓宇(即香港還零星存在的騎樓屋),其中一些由華人的不同文化、鄉誼團體使用,譬如南音(泉州)樂社之類。我很難想像他們能在下一代、再下一代中覓得知音。

(星洲行,五之五)

2014年7月29日 星期二

星洲海南雞飯令人失望

失色的海南雞飯
去新加坡旅遊的人大概都會吃海南雞飯、肉骨茶,我們當然不會錯過,都吃了兩回。前者,大失所望;後者,值得一試。

十幾年前在吉隆坡吃過海南雞飯,味道如何已淡忘了,但飯店的印象很清晰。那是一家完全沒有裝飾的地鋪,灶頭在鋪面向街一側佔了一半,裡面放着幾張摺檯、摺凳。高高的樓底被煙熏得灰灰黑黑,牆上好像什麼都沒有。冷氣,更沒有。這樣的店鋪,幾十年前的香港、廣州不少,如今在廣東一些城鎮可能還找得到。

一天傍晚,按着旅遊「攻略」找到了當地一個有名的熟食中心(據一份資料,它在當地數以千計的食肆中排50)。慕名而至,是因為那裡有個以海南雞飯聞名的食檔。那地方像個有三條巷道的街市,各種食檔應有上百個。非常失望的是,那家食檔關閘了,據聞可能是因為限量供應的海南雞已售罄之故。而第二天,是那食檔鐵定的每周休息日。

新加坡一個熟食中心
退而求其次吧,不遠處另一專營海南雞飯的檔口還其門如市,前面排起長龍。那裡採半自助式服務,要吃什麼,得自己到各食檔購買。這回很幸運,排隊買到最後一碟海南雞飯。

海南雞飯,香港也可以吃到。關鍵是雞要好,飯得以雞油雞湯煮成。新加坡等地早年的華人很多來自海南文昌,那裡以文昌雞聞名,海南雞飯於是紅遍東南亞以至香港。但我們吃到海南雞飯已嚴重失真了,憑這等貨色,海南雞飯決不能譽滿南洋。

幸好,第二天在街上偶然路過一家專門經營海南雞飯的傳統店鋪,那門面與我在吉隆坡光顧過的那一家很相似,只是光亮了很多,牆上也不是「家徒四壁」。剛好是吃中午飯的時候,生意極好,還遇上一個看來是來自台灣的學生交流預定了座位到來。我們那一桌子擺放到行人道上去。這麼好生意,讓人很有期待。只可惜,希望大,失望更大。香港隨便一家燒爉店的白切雞都比它好。

很傳統的肉骨茶店鋪
那些雞肯定不是新鮮雞。上網一查找就知道失望的關鍵所在:新加坡早在一九九二年就實施中央屠宰了。新加坡約有一半家禽來自馬來西亞,是供中央屠宰的活家禽,其餘的是來自巴西、美國、荷蘭等地的雪藏品。

至於肉骨茶,沒有失望。華人以前習慣把煲好的藥湯稱為茶,排骨藥材湯於是稱為肉骨茶。至於下的是什麼藥材,就各施各法,據說分潮州派(多胡椒),福建派(因用老抽而較黑),廣東派(加藥酒)。朋友帶我們光顧的一家據說較有名氣,大概屬於潮州派,那師傅教我們要先把胡椒炒香、搗碎,再加入藥材去煲。後來光顧另一家,用材顯然不同。相同的是,都可以免費加湯一次。

在香港給嬌養慣了,到南洋一帶最不習慣的可能是很多地方──包括食肆──沒有冷氣,新加坡也一樣。這些地方處於熱帶,當地人以乎習慣了,較不怕熱。另一原因恐怕是市內街道上的自然通風較好,常常走得渾身冒汗,走到拐彎處或樹蔭下,就有陣陣涼風。室內,例如熟食中心,也設計得有空氣對流,人安定下來了就不怎麼覺得熱。香港市區密集,形成強烈的熱島效應,加上大量安裝冷氣機和過量的巴士,使街道的溫度會比天文台量度的高很多。

一位在新加坡住過的朋友讀了這裡昨日一文,自言「我最懷念新加坡的,就是從前住過的屋,不用空調的屋,好舒服的屋!!!」──三個感嘆號!

我只能嚮往這樣的屋。

(星洲行,五之四)

2014年7月28日 星期一

住屋:新加坡最誘人之所在

組屋與保育房子構成的畫面
到新加坡住進酒店後,瀏覽一下周邊環境,最矚目的是一列高聳的建築物,高三四十層,外觀設計頗講究,用上有格調的黑、白、灰色;不同樓層之間有變化,以打破單調;頂層和中層還有空中花園。我心裡嘀咕:這是什麼建築物?

這裡靠近古老的唐人街牛車水,下面是一片活化了的古舊建築物,只有數層高。於是,構成了一個高矮、大小、格調錯落的社區。

一位學建築的年輕人卻知道,這就是新加坡有名的公共房屋:組屋。他還揀了個空檔走上這座──應該是多座組成的組屋屋村參觀去。原來找到管理員,可以花三坡元購票到上面的空中花園參觀。我後來也設法去看看,可是怎麼都找不到售票的管理員。

走到酒店的另一邊,又看到樹叢之後有一座巨大的圓型建築物,那比較易猜了,一看就想到香港的公共房屋。這可能是較舊式的組屋,卓然傲立在小丘上,四面皆無遮擋,可享八方風光。

這兩處組屋都處於優越的地段上,距離市中心商業區、金融區只有幾個地鐵站,甚至只有一兩個地鐵站。這亦可反映出組屋在新加坡的重要地位。

小山丘上孑然獨立的組屋
組屋由新加坡政府興建、租售、管理,是八成半新加坡人的居所,其中的7%是向政府租住的,其餘93%向政府買下房子,自己擁有業權。我從外表觀察到,一些組屋相當大,實用面積該有一千平方尺。翻查資料才知道,還有更大的,例如三房兩廳、四房兩廳,以至複式的。怪不得很多人說,新加坡最讓香港人羡慕的是住屋環境。

新加坡只讓公民購買新組屋,永久居民則只可以購買二手的。家庭收入的上限是八千坡元(約五萬港元),據說會上調到一萬,不知道實施了沒有。

我一位朋友「不幸」超過限額,只能購賣私樓。他喜歡清幽雅靜的環境,選擇了住在距離市中心十餘個地鐵站的郊外去。我特意登門拜訪,親身感受一下新加坡人的生活。

私樓與組屋並存
那裡其實是公私樓並存的地區。那天早上,朋友在地鐵站接了我們,先到一個熟食中心吃早餐。熟食中心位於一個組屋村內,組屋不到十層樓高,裡面有寬闊的公共空間,環境該讓香港人覺得親切。熟食中心食檔供應華人、馬來人、印裔人口味各殊的食物,咖啡就分很多口味。有一禁忌是要知道的:回教食檔的餐具不可隨便用來吃其他食品,例如叉燒。

私人屋苑的泳池星期天也閑置着
朋友的家很漂亮舒服,西式的裝飾很典雅,面對着一個由棄置石礦場變成的公園,有山有水。最讓人驚喜的是,偌大的客廳竟然不必安裝冷氣而一點不覺悶熱,原因是陽台的風琴式玻璃門完全打開後,自然的通風對流使三十度以上的氣溫也不再難受了。主人於是把安裝了的冷氣機拆掉。這在家家戶戶都安裝幾部冷氣機的香港難以想像。

如果動了移居新加坡之念的話,居住環境對我是最大的誘因。

(星洲行,五之三)

2014年7月25日 星期五

新加坡市中心的巨大花園

暮靄下的「濱海灣花園」
新加坡被稱為花園城市,城中的大大小小花園共佔地 3300 公頃。最新擴建的,是佔地101公頃的「濱海灣花園」(Gardens by the Bay),有五個多維園(佔地19公頃)那麼大。

這已成為新加坡的新地標,它的建成,標誌着新加坡城市規劃的一個方向。

「濱海灣花園」是二零一一年才落成的,花了五年時間建成,是一個位於新加坡市中心鬧市旁邊的綠色空間。它的設計很花心思,方案來自國際比賽的優勝者,是大自然、現代建築、高科技和現代生活理念的結合體。徜徉其間,可在戶內戶外欣賞不同地方的奇花異卉,感受雖由人作而宛若天開的山水美境,有時仿若置身於「阿凡達」的奇幻境界之中。

似來自阿凡達世界的擎天樹
花園中最矚目的建築有兩個,一是兩個外型呈流線型的巨大溫室,一是擎天樹。

我們只安排了兩三個小時遊覽這個公園,走到溫室之前──當地把這叫作「冷室」──就只能透過玻璃外牆,向裡面有飛流激湍的清涼世界投予艷羡目光了。可以見到,巨大的溫室內有空中走廊迴環,以供欣賞室內室外景觀。這是花園中的收費設施,收費申港幣近二百元。沒有充分的參觀時間,就只好留作下回分解了。

擎天樹的外型似Y字,中間是柱狀建築物,外面的支架上種滿垂直綠化的植物。一些「樹」之間有空中走廊連接,讓遊人漫步遠眺。擎天樹的外型簡單而矚目,有強大的視覺衝擊力,不論遠望近觀,都讓人印象難忘。

花園還有不少讓兒童嬉戲的玩樂設施,其中以噴水樂園的吸引力最強烈,一些帶同幼兒到來的遊客也預備好衣物,一家大小跑進不斷改變噴水花樣的水花雨林中,既嬉戲,又消暑。

可供大小同樂的水花雨林
這個花園在設計上花了很多心思,要走遍各個角落慢慢觀賞,得安排一整天才行。它的落成的最大難點,卻相信是確定這百多公頃土地的用途,在這樣一個人多地少的城市中,在這樣一幅填海得來的黃金地塊上興建寫字樓、住宅,很合情合理。可是新加坡政府決定種樹建花園。這決定當年一定引起過不少爭議,但在要把新加坡建設成「花園中的城市」的路向下,這裡沒有成為商業區或住宅區。設計比賽在二零零六年一月舉行;五年後,花園就落成了。

新加坡的土地約佔一成屬於公園和自然保護區,未來十到十五年內還要增加 900 公頃花園用地。這意味着還有更多花園出現。

香港可與之比較的地方是西九龍填海區──仍在興建的西九文化區。它在一九九八年宣布興建,舉辦了設計比賽,到二零零六年又推倒重來。至今,十劃該有一撇了吧?

(星洲行,五之二)

2014年7月24日 星期四

感受星港的差異

新加坡河畔
昨晚從新加坡乘飛機回到香港,已接近午夜。離開機場時,已是零時三十分。的士在車流稀疏的高速公路上飛馳,望向窗外,與新加坡相比,差異是明顯的。

香港與新加坡,在歷史、地理、人文、經濟等各方面比較,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其他地方的人可能以為兩地是彼此的翻版。但對兩地居民來說,彼此的差異不少,到對方的城市走一走,一下子就感受得到。

因此,即使在黑夜的高速公路上,我也明顯地感覺到,這裡是香港,不是新加坡。

看看遠處的高樓大廈,仍然萬家燈火,但燈光有點黯淡,原因是空氣的能見度欠佳,可能是受空氣質素與天氣結合形成的霧霾影響之故。樓宇之高而密集,是新加坡少見的。黑夜裡,仍然能隐約見到高聳山巒形成的天際線,這在新加坡也看不到。遠處山頭的綠色完全被黑夜吞沒了,公路邊亦完全沒有樹影予人綠色的想像。幾個小時之前,從馬來西亞坐車直奔新加坡章宜機場,幾乎全程有綠樹夾道相迎。快到機場之前的一段路,我仍貪婪地欣賞着那種不知名路樹的千姿百態──樹不很高,但樹冠很大,樹葉好像都長在樹冠表面,而枝幹在樹冠下撐出一道道優美線線。整棵樹的形態,很像新加坡扁長的地圖。

新加坡是個平坦的島國,地勢平緩,平均海拔只有15米,中部最高的武吉知馬山只有163米,不及一座較高的摩天大廈。這使新加坡有大量可開發的平地,但新加坡的土地仍然不足,如今七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中,大約有五分之是填海得來的。造地工程還要繼續下去。

新加坡現有人口約5.4百萬,以人口密度計算,比香港還大一些。可是在實際感覺上,香港比新加坡擠逼得多。這完全是兩地已開發土地多寡不同造成的。

香港一個很值得香港人自豪的特點,是一直以來嚴格控制土地開發,郊野公園保護的土地面積就佔了約四成,加上其他鄉村土地,綠色土地約佔四分之三。房屋都擠建在其餘約四分之一土地上。新加坡則大致上倒過來。這使新加坡的房屋用地可以有很大的規劃空間,做到疏落有致,保證有足夠的綠化用地,即使在市中心,也可以見到高大的樹木。離開市中心,樹木就更葱蘢了。香港還有點殘存的農村痕跡,新加坡則好像已沒有所謂農村了,綠色土地都是為了優化城市環境而存在的綠化帶,房屋都建在綠樹叢中。

過去25年中,新加地的人口增加了差不多一倍,但若從衛星圖片看,整個新加坡的綠色面積從原來的稍多於三分之一增加到接近一半。新加坡有「花園(般的)城市」(a garden city)之美譽;它未來十年的目標之一,是進一步發展成為「花園中的城市」(a city in a garden),公園的面積要增加三分之一。

新加坡的熱帶氣候有利於樹木瘋長,綠化的氣候條件是香港難以比擬的。可是終歲長夏,只有一季的單調亦會讓人吃不消。

在路上查看地圖時,一名路過的當地華人好意相問,看是否可予援手。一攀談起來,他即羡慕地說,你們香港有四季!這好處,可能是是很多香港人完全感覺不到的。

(星洲行,五之一)

2014年7月18日 星期五

樓宇烈的質疑 愛因斯坦的苦悶

計算一下未來幾天的日程,要到書展一轉,只有昨晚可以抽空了,於是昨天下班後冒雨一走。早就記下幾本書,希望在書展找到。結果,只找到一本,不過也有其他多本書的收穫,不至掃興。

書展越來越像個流行書、噱頭書的大賣場,較冷門的好書,難得找到。好像,以出版社名義參展的較以前少了,出版物較可觀的一些(例如大陸的中信出版社,台灣的聯經出版社)更是不見縱影,而參展的書店則增加,這使書展更像個做生意的地方。

在北京大學出版社的攤位,沒有失望,買了四本書。其中之一是《人文立本──樓宇烈教授訪談錄》。樓宇烈是北大哲學系、宗教學系的教授,我近年多次拜讀到他的文章,很受教益。一見到這書,就毫不猶豫地買下。

他的一個做學問的觀點是要「通」,所謂「四通八達」,「四通」就是打通中西東、古近現、儒釋道、文史哲。有這四通,才能八達。他愛說,康有為、梁啟超、章太炎那一代思想家都是通才。這樣的通才例子,我們還可以舉出不少,錢鍾書、季羡林、饒宗頤……。

他認為,「任何一門學問,不能局限於本學科的文獻,要打開寬闊的視野。」「通過共同物性的把握體會,再看某一學科的問題,可能會產生新的、與一般人不同的看法。」最基本的,是文史哲打通,儒釋道打通;再進一步,是中西東打通。

他指出,中國文化有一個非常重要但沒有受到特別重視的特徵,就是把一種思維方式普遍運用到各個領域去,強調各科的共通性,例如《老子》既是人生哲學,也是養生、醫學、軍事學、政治學、經濟學等。再如,如果不理解兵法、醫學、藝術上怎樣講虛與實,虛實就是空洞抽象的概念。根據中國文化的這些特點,要以整體性的綜合研究方法去把握中國文化精神。

可是現代高等教育中的學科越分越細且強調學科的獨立性。樓宇烈在一篇文章裡曾質疑:「我們的學校到底應該培養通才還是專才?我們為什麼這些年來培養不出大師、創造性人才?」他認為,這與我們是培養通才還是專才有關係;大學應該是通才的教育,通才教育的核心,就是培養人,而不是培訓職業人。

日前在《陳之藩散文.卷一》中讀到〈科學家的苦悶〉一文,苦悶的是愛因斯坦,為的也是要培養通才科學家的問題。文章是為了紀念愛因斯坦逝世而寫的。

愛因斯坦晚年因為原子彈殺死了數十萬人而深為自責,曾說:「我後悔寫信給羅斯福總統了,不該建議他製造原子彈。」他那時最擔心的是,要是納粹德國先製出原子彈來,「人類就完了」。

科學的威力太大了。在隨之而來的麥卡錫疑共浪潮中,紅帽子滿天飛,特別是對科學家 (近年解密的 FBI 秘密檔案中,愛因斯坦的檔案長達一千八百多頁)。究竟科學家是否也要思考科學之外的問題?愛因斯坦苦悶之餘慨乎言之:現在的專家教育不是教育,否則,專家豈不是訓練有素的狗?他反對教育太專門,是擔心整個人類會因為科學家的無意識行為而受害。然而什麼是通才教育,他沒有說,因為想不出方案來。

這情況,至今看不到多少改變,某些方面可能更嚴重了──香港文憑試的中文科成了死亡之卷,還可以奢言「四通」、通才麼?

2014年7月17日 星期四

美斯:為而不爭 何必封王

朋友傳來一段阿根廷足球球星美斯 (梅西) 的短片,是剪輯他在球場上過關斬將片段而成的,並附言:靈巧至此。打開一看,同意之極。

喜歡足球的,當對美斯有極深刻印象,不管你是否喜歡他。我相信喜歡他的會佔大多數,而不會有太多人不喜歡或憎厭他的。(這與世人對待C朗〔拿度〕態度之極端大不相同:愛之者欲與其共枕,惡之者欲其即亡。)這關乎對球技的判斷,而更關乎球場內外作風的判斷。

本屆世界杯一開始就有一個話題:美斯可不可以成為「球王」。「球王」是個很籠統的概念,除了要球技出眾外,必須捧過世界杯。這很勢利,視「成者為王」,不管你是凭什麼手段得以「成」的。馬勒當拿之「成」靠的是「上帝之手」,但也獲「封」為「球王」。

阿根廷在決賽輸了給德國,美斯自然與「球王」之譽無緣了,可是獲頒發本屆世界杯的金球獎。這是由國際足協技術委員會成員投票選出的,委員都是資深教練。這引起爭議,傳媒都拿異見之論大做文章(未知是否與記者不能參與本屆投票有關?),落選的德國球星的言論不僅酸苦而且刻毒。連馬勒當拿也真指美斯不配得獎,說道:「當你因為商業決定(據說受Adidas左右)而贏得本來不屬於你的獎項時,這是一件錯誤的事。」他居然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出「本來不屬於你的獎項」這樣的話。

對得過無數集體、個人獎項的美斯來說,這個獎不過是錦上添花,應當不算什麼。與他得獎之多、聲譽之隆最不相稱的,是他的謙遜、低調。他極其細膩的盤球技術、非凡的控球能力、豐富的創造力和難以置信的入球數量,都令人咋舌。更讓人感慨的是,他自小患有荷爾蒙生長素不足症,若不是早慧的球技得到球會垂青而代他的家人支付昂貴的醫療費,安知他會不會早已病死在阿根廷某個貧民窟?

金球獎雖然讓美斯受到因醋意刺激的惡評,持平之論仍是不乏。

現任英超車路士領隊的「牙擦教練」摩連奴,對美斯倒有中肯之論:「美斯仍然是歷史上出色的球員,在這個年代,他不需要贏得世界杯去證明自己的地位。每個世代也有重要人物,比利、馬勒當拿屬於不同的世代,根本不能相比。」

屬於阿根廷世仇之國巴西的朗拿度亦說:「如果美斯未來的地位超越了我,我完全不會嫉妒他。他是個完美的球員,我非常佩服他的球風,我樂於被他超越。」

無緣踢世界杯的瑞典球星伊巴謙諾域以傲慢著名,說到美斯卻是很謙卑:「美斯是電玩裡才有的球員,誰看不到這一點,誰就對足球一無所知。」

看得更全面的是阿仙奴的領隊雲加教授:美斯「擁有心理質素、謙卑、渴望比賽以及幫助球隊的良好特質,雖然他經常被對手侵犯,但從來沒有過激的反應。當你看到他的進球數字,你值得為他跪下,這是非常出色的記錄。他讓人覺得,進球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如果你踢過足球,你會明白攻入一個球也是很困難的。」

我的感覺則是,美斯的確沒有王者的霸氣,但頗有君子之風,即老子所言的「為而不爭」的「聖人之道」,《禮記》所言的「君子無所爭」。他用行動告訴批評者: 「我專心踢波,其他的由你們說吧。」競爭最激烈的足球場上,竟然出現美斯這樣「溫良恭儉讓」的超級球星,真是異數。《論語》中的「訥於言,敏於行」是他為人作風的很好寫照──「敏」,指的也是他的球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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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斯:靈巧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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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16日 星期三

世界觀:線性與非線性

The Butterfly Effect, by Joey Santiago
有朋友就這裡昨天的沙堆理論一文留言,指出它的「非綫性關係」特質。這非常中的。

所謂線性 (linear),意味着系統的簡單性,即兩個變數之間的關係成簡單的正比例,在圖表上呈現成直線;而非線性(non-linear),是指兩個變數的關係不成正比例,在圖表上呈現為各種各樣的曲線。兩者都是線,分別在直曲。

在呈線性關係的事物中,事情的發展是好預測的,你可以預見投入與產出結果,多勞多得,天道酬勤。可是在非線性的事物中,要預測事情的變化就艱難了。

人類從對客觀世界產生好奇心開始,就知道世事難料,所謂「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霎時之禍福」。人在好奇心驅使下,努力尋找事物發展的規律,帶來近幾百年來現代科學的巨大發展。它歸納出種種科學定律,物理的、化學的等等,都簡單易明。傳統的物理學和自然科學取得的巨大成功,都建立在線性模型上。世界一下子好像明朗化、簡單化了。科學的世界也成了美學的世界,一條條簡單明了的直線就繪畫出複雜繁煩的世界來。愛因斯坦的 E=MC²,美妙得匪夷所思。

可是世界並沒有因此而簡單、美妙起來,科學家發覺這個世界遠比人們想像的複雜難測。隨着對自然和社會中各種複雜現象的深入研究,越來越多的非線性現象進入人類的視野。量子力學、混沌理論、模糊數學等等的出現,讓人們知道「測不準」原來是世事的常態。「變幻原是永恆」,而且是非線性的變幻。

混沌的發現揭示了我們對因果關係的一個基本性的錯誤認識。人們過去認為,確定性的原因必定產生有規則的結果,但現在我們知道結果也可能是隨機性的,而簡單的原因可以產生複雜的結果。這就是所謂「蝴蝶效應」,某地的暴風雪,可能是幾個月前地球另一邊一只蝴蝶拍打翅膀產生氣流所造成的。一個物體的行徑經過某種規則性的變化之後,發展會無軌跡可尋,呈現失序的混沌。只要打開水喉看看水柱從圓滑發展至水花四濺,就能明白這指的是什麼現象。

打開窗子看看,這個世界其實充滿混沌,雲量、氣流、交通、股市、消費……全部如是。如今,這些都歸納為一種新科學:複雜系統 (complex system)。可以說,現在世界遇到的所有的問題,都指向複雜系統。有人預測,這將成為廿一世紀的科學,它不但從科學技術上指明了廿一世紀的發展方向,也是一種嶄新的世界觀。

它所研究的是一個系統中的非直接效應。難以解決的問題往往是因果不明或意想不到所致的,在現代的自然、社會問題中,這越來越明顯。複雜系統中的個體常常具有一定智慧,例如組織中的細胞、股市中的股民、交通系統中的司機,他們的判斷或決策會隨環境變化。即使其中的個體無智慧,例如氣候變化,它的複雜性與變幻莫測亦遠超人們的想像。

關鍵是,你再不能用傳統物理學的線性眼光看待眼前的世界。用線性的圖表、模型來預測股市、氣候變化,肯定錯了。雷默在《不可思議的世界》中也因而批評西方的民主和平論,認為這是「美國夢的概括,它與美國人心裡想的太一樣了:凡是在美國是對的,在全世界都應該是對的:凡是美國人信仰的,全世界都要信仰。」美國人的初衷或許是良好的,後果卻常常是災難性的。

這樣把複雜系統當作簡單系統處理的錯誤,不斷在我們身邊發生。

2014年7月15日 星期二

世界杯與沙堆理論

足球世界杯結束了,德國拿了大力神金杯。冠軍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世人都在研究德國的成功之道。可是回顧一下,看看那些事前被視為大熱門的轟然倒灶,可能更有意思。

倒灶得最有戲劇性的,是衛冕冠軍的西班牙。這支自上屆南非世界杯以來幾乎所向披靡的球隊,獲世人一致推詡為最大熱門。可是在小組賽階段就連場大敗,讓人瞠目結舌。「劇情發展」之急遽莫測,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世界各地傳媒紛紛以「一個皇朝的結束」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它的震撼性。

這樣的劇變,在體壇上並不罕見。同樣是西班牙,它的足球「班霸」巴塞羅那在歐洲杯錦標賽中主客兩場共負零比七給德國──又是德國──的拜仁慕尼黑。這可能意味着,巴塞建立在 tiki-taka 控球在腳踢法的皇朝不再了,後繼者可能是德國吸取了這種踢法長處而更重紀律、效率、速度的新風格。拜仁慕尼黑與德國國家隊都已作出示範。

過去,英格蘭、意大利、德國、法國、巴西等也先後做過「皇朝崩潰」的主角,它的發生都是其變也急、其來也驟,在世人防不勝防之間就呈現在眼前。

這在世界上可說是常態,一些看似澟然不可侵犯的巨無霸,在時移世易之下,說時遲那時快地就山崩地裂般頹然塌下。古往今來,政治經濟領域的演進就是這樣發展過來的。古代的皇朝崩潰是這樣,近五百年來在美國之前雄霸世界的西方大國也是這樣拱手讓出霸權的。一九九一年,你麼想到作為超級大國的蘇聯會一下了分崩離析?二零零八年的金融風暴之前,有誰能想像雷曼兄弟等讓美國政府也顧忌三分的金融巨擘,會在一夜之間如「九一一」的雙子塔般變作廢墟?

近日重新翻看着《不可思議的世界》(The Unthinkable World) 一書,它所說的「不可思議」,就是這種剎那間的崩潰。作者雷默 (Joshua Cooper Ramo) 借用丹麥科學家和生物學家普.巴克(Per Bak)提出的假說「沙堆理論」,來觀察當前在加速發展的世界。

這個假說用一句話就能說清楚:如果你把沙粒一粒粒地堆起來,怎麼才能知道這個小小的金字塔什麼時候會突然倒塌?

沙堆壘得越高,會越來越陡峭,最終會像雪崩般整個滑下來,但什麼時候會發生呢? 這看起來簡單,但實際上非常複雜,複雜到現在的科學家都難以解釋。

巴克假設,在最初階段,沙粒會推成一個小小的沙堆,但是到了第二個階段,沙堆就會自己組織起來變得不穩定,表面的穩定是假象,實際上不可預測,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這時投入和產出之間有着一種神秘莫測的關係,每增加一粒沙粒,都有可以觸發崩塌。這是一種物理學家看起來非常奇怪的現象:組織起來的不穩定。

我們面對的,其實就一個由一個個沙堆壘起來的世界。沙粒在不斷一粒一粒地落下,你感覺不到它們的重量,也不知道下一剎那會有哪一個沙堆會崩塌,但肯定這樣的事情會隨時發生。

──是樓市?是歐洲的債務危機?是美國的霸權地位?是全球的生態系統?……?

2014年7月14日 星期一

從「任」字正誤到寫字之益腦

顏真卿的楷書「任」字
有些事情,你滿有信心的以為自己的看法是對的,別人的不同意見錯了,可是深入研究一下,發現事情不如表面上看到的簡單。誰對誰錯,真不易下判斷。朋友的一則小故事,就給我這樣的啟示。

朋友參與的一個團體剛改選領導層,按照自己的民主傳統讓會員向有心義務效力的單一內閣作信任投票。投的票蓋上印章,投票人只可以寫上「信任」或「不信任」字樣,任何寫上其他字樣的票都屬廢票。朋友獲臨時推選為監票人。他從唱票人手中接過票,要確認有效。他逐票審視,慢慢發覺很多人──據說有近一半人──隨手寫出的是「信仼」,即把「任」右邊的「壬」的頂上一撇寫成一橫。

朋友即場笑言,寫作「信仼」算不算廢票?當然,大家都認同這樣的票是有效的,即是,把「任」隨手寫成「仼」是可以接受的。

小篆「壬」字
這是由於對「壬」字的字形認識而來的,在我的認識中,頂上的也該是一撇。可是仔細看看電腦打出來的「壬」或「任」字,那是一橫。港台的字形傾向一橫,在大陸則統一為一撇。

王羲之的行書「任字
這簡單的字應該怎麼寫?搜尋一下才知道,「壬」字古時上面是一橫的,與「王」字不同的是,中間的一橫長過上下的兩橫。到《漢典.書法字典》上搜尋一下「任」字的寫法,竟然發覺王羲之、智永、顏真卿等古代大書法家也把「任」的右邊寫作三橫一豎。後來可能為了避免與「王」字混淆,上面一橫漸漸變成一撇。顏真卿 、蔡襄的楷書也早把一橫改寫成一撇了。至於行書的寫法,明代王寵有很好的範例。

 到今天,若一撇與一橫不分,「任」與「仼」就很易混淆。「仼」是快步急行的意思,音「王」。在手寫中,這更易混淆。

智永的楷書「任」字
人們在日常漢字書寫中,常有自由創作,按自己的理解把筆劃連筆、減省,寫出自我感覺良好而旁人難辨的字形來。一般而言,現在大學生的中文字都寫得筆筆分明。這樣書寫,速度較慢。一旦有人想寫得快些,把筆劃連起來寫,往往就亂套了,因為不知道其中有路數、規範。很多人覺得,以前的人寫字較撩潦草,難以辨認,而不知道他們潦草得有章法。人們以前有較多書法或書寫的訓練,借鑑同儕手跡的機會也多,寫字很少亂來。這些如今都稀缺了。

在獨特的中華文化中,書法不僅是藝術,也是修為,可以冶煉人的心性,有人把它與氣功放在一起練習,調身、調息、調意。月前,這裡曾據《紐約時報》What s Lost as Handwriting Fades (寫字沒落造成的損失)一文,介紹科學家對書寫有利腦部神經運動的新發現。早些天,又讀到《華爾街日報》四年前的一篇舊文How Handwriting Trains the Brain (寫字是怎樣鍛煉大腦的),裡面提到,寫字不但對兒童的思維能力有益,對成年人亦然,成年人學習書寫新的字符例如漢字,可以加強認知能力。一些醫生建議正進入老年的戰後嬰兒潮一代人,以寫字來對抗認知能力的衰退。

明代王寵的行書「任」字
退休了學習書法去,可不要以為這好打發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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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參閱:寫一手好字,比想像的重要

《華爾街日報》:How Handwriting Trains the Brain: